總統賴清德定調中國是「境外敵對勢力」，美方有什麼反應？

文／US Taiwan Watch: 美國台灣觀測站

賴清德總統於3月13日在國安高層會議上，首度公開定調中國為「境外敵對勢力」，針對台灣當前面對的5大國安及統戰威脅，提出17項因應策略。

▲賴清德總統於3月13日在國安高層會議上，首度公開定調中國為「境外敵對勢力」。（圖／中央社）

​這五大國安及統戰威脅，分別是：中國對國家主權的威脅、中國對國軍的滲透及間諜活動的威脅、中國混淆國人對國家認同的威脅、中國藉兩岸交流對台灣社會統戰滲透的威脅、中國藉「融合發展」利誘台商與台灣青年的威脅。

在會後的公開談話當中，特別引人矚目的是：賴總統說，中國已是台灣反滲透法所定義的境外敵對勢力，「我們沒有選擇，必須採取更積極的作為」；台灣從來都不是升高情勢的那一方，而是致力於區域安全穩定的力量。

​美國台灣觀測站對於這樣的宣示是樂觀其成、謹慎看待。畢竟，已經有非常多的研究與證據顯示：中國針對台灣進行的滲透和脅迫，是現在進行式。在內部，我們看到許多「在地協力者」在台灣社會協助北京進行統戰工作，透過媒體、政治組織以及民間團體，散佈合理化中國侵略台灣的論述；在外部，中國透過各種灰色地帶作戰，包括：破壞海底電纜、非法盜抽海砂，以及派遣軍機軍艦侵擾台灣週邊的空域及海域，擾台的軍機架次和軍艦艘次甚至屢創新高，我們確實需要更全面且更強力的反統戰措施。期待接下來政府單位可以擬定更細膩的反制措施，在兼顧民眾的權益之餘，大幅提高中國統戰的成本與難度。

​更特別的是，我們觀察到這次美國的反應跟以往很不一樣。

​本站住海編分析：賴清德總統的17條策略以及「中國是境外敵對勢力」的發言，如果把時間倒帶回到20年前，就算美國國務院以及國安會都沒有官員出來暗批，也一定會有「建制派」（傳統外交官僚體系出身者）甚至「熊貓派」（對中國較友好的）智庫研究員跳出來，指責民進黨「挑釁」、製造麻煩。

​但是，這次美國智庫界對賴清德總統將中國定調為境外敵對勢力的反應相當冷靜。同時，美國政府層級在G7外長會議也沒有提及一中政策，並重申了美日及美日韓共同聲明的「反中共脅迫」新論述，延續了過去幾年將台海議題「國際化」的作法。

​當然，有些人會說，現在美國政府內部負責「台灣議題」的官員還沒上任，因此反應不及。美國在政黨輪替之後，通常會經歷一段「人事任命期」，目前和台灣事務最相關的國務院的「亞太助卿」、AIT主席的職位還懸缺著。然而，近期AIT處長谷立言接受媒體專訪時，都表達了直接且強烈的挺台言論。若美國政府方面認為賴清德的發言「暴衝」，國務院的例行記者會也一定會顯露被「突襲」的不悅。現在看起來，美方非但沒感到被賴突襲，更有種台灣和美國相互配合的味道。

​過去有個說法，說從北京到台北最近的距離是經過華盛頓，意指中國會透過對美方施壓表達對台不滿。而在美中「接觸時代」（engagement policy）的建制派官員及學者，也常常會將台海不穩的責任歸咎到台灣，甚至要求台灣應負起與中國「和解」的責任。先前馬英九之所以能獲得「經濟選民」（即在乎「經濟穩定」多過於追求國家地位等象徵性意義進展的選民）信任而當選甚至連任，就是在這個中國國際輿論戰的脈絡下。當時台灣許多人認為要優先追求「現狀」的穩定，而這個現狀往往指的是從美國視角來看，又或者是因為擔憂中國的報復而將民進黨執政時的政策歸咎為「不穩定」。

​但現在時代不同了。過去幾年來，美國不管是民主黨還是共和黨執政，美國政府已經多次表達是中國正在改變台海的現狀，對此表達嚴正的反對。今年二月，川普政府簽署《美國優先投資政策》備忘錄，裡面列明「外國敵對勢力」（foreign adversaries），包括中華人民共和國、香港特別行政區和澳門特別行政區等其他獨裁政體。也就是說，「責任全在台灣」這種說法已經行不通，而且台灣的民進黨政府甚至已經與美國政府及政策界取得相當信任（反觀國民黨：「It’s the KMT」，美國國會議員直接點名國民黨刪預算杯葛政府是在玩「危險遊戲」，這早已是美國兩大黨共同的話題）。賴清德對外繼承了蔡英文的「四個堅持」及「可預測性」的名聲，並在體察國際局勢下，小心地推動國家正常化議程。

​在川普時代，許多人都已經指出，只要把川普所在乎的議題搞定，他「雷達以外」的議題就可以由友台的盧比歐及台灣共同推動。由此看來，台積電幫賴清德搞定了川普，送上了美國史上最大的外國投資案，讓川普想到台灣就龍心大悅，實有安邦定國之功。

​​中共在賴清德聲明後的反應也值得玩味。中國勢必感受到賴總統挑在「反分裂國家法」20週年前夕聲明的用心，頗有蔡英文在2019年習近平發表告台灣同胞書40週年聲明之後，所提出的強力回應的味道。但賴總統的發言後，除了國台辦聲明以及人民日報五版的「鐘一平」看似兇狠的評論，中國全國人大委員長趙樂際也並沒有提出進一步的「懲獨條例」甚至所謂的「統一法」。近期除了王毅（外交部長）對台日的嚴厲發言，中方已經很少戰狼發言。除了是為了穩定周邊關係，也可能是要以實際軍事施壓取代戰狼外交。所以我們可以觀察接下來幾天會不會有聯合利劍 2025A之類的東西出來。

​接下來要觀察兩件事：首先是台灣是否也會被課全球對等關稅，以及川習會。特別是要看習近平見川普時，會不會把台灣議題帶給川普。

​問題在於如果習近平要施壓美國，能有什麼籌碼？關稅和疫情都是川普要找中國算的帳，中國憑什麼要川普去找台灣這個金主的麻煩？還是中國協助調停烏俄戰爭？且不說習可能也叫不動普丁，按照川普看來就是要把烏克蘭丟給歐洲處理的態度，有什麼必要性和急迫性讓中國進來幫忙調停，讓中國多了一個對美施壓的籌碼？現在看起來習近平也還不知道怎麼跟川普打交道。短期內川普大概還會陷在俄烏戰場上（普丁看似不想理會川普，現在是要求烏克蘭直接投降），但當川普的雷達掃過來的時候，中國會怎麼做呢？

​註：台灣內部很多人急著出來否認中國是境外敵對勢力，有些人認為這樣會惹怒中國。試問：就算我們不定義中國是境外敵對勢力、甚至是自我設限加強自我防衛能力，難道中國就會對台灣好一點嗎？！別當個「有用的傻子」（useful idiot）去幫獨裁者辯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