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師沒有「順便回答一下」的義務！有病掛號，才是尊重專業

文／Patty Chou（大醫院小故事）

上週在臉書看到一篇文章「臺灣沒有好工作的最大原因，是我們不尊重專業的價值」，文章提到「大家願意花錢到飯店吃飯，買昂貴的名牌，或是去酒店應酬，但是不願意付費給專業的服務，而專業工作者，也常常不得不提供免費或低廉的服務」。該文作者自己也有很多「被凹」的經驗，秉持著希望專業價值被尊重的心態，所以婉拒這些免費服務的要求；然而，拒絕後卻會被貼上愛計較、很現實等龐大的人情壓力標籤，開口的客戶和朋友，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在佔人便宜或不尊重專業。

正在閱讀這篇文章的你，是否曾經這樣對待過身邊或是網路上的「專業資源」？如果你有親友是醫療從業人員，你是否曾經要求免費或順便諮詢他們的專業意見，一旦被拒絕後，就感到有點不愉快？

我們不會走進任何一家餐廳，要求店家免費提供任何的餐點和服務，但是我們卻會覺得，如果走進診間，醫護人員沒有按照我們點的菜單走，要求退掛號費是應該的？這個邏輯其實是非常病態的。

全民健保的物美價廉，養成台灣民眾多半有一種心態：走進診間，就一定要拿到「藥」。因此，如果今天醫師專業評估後，認為不需要服藥治療，「只有」在診間內提供一些專業的建議，病人往往無法接受。我曾是某診所的院長特助，任職的那一年，我常常會聽到有病人不滿醫師沒有開藥，而提出「我要退掛！（退掛號費）」的要求。

長期希望改善醫病關係的我，一直都秉持著，如果事情是有道理的，雙方都可以商量，達到醫病雙贏的局面。但是我一直不明白，到底病人憑什麼可以因為醫師評估不需要服藥，沒有「滿載而歸」就要求退掛號？

如果醫師在醫療專業的評估下，認定病人不需要服藥，只需要在生活層面上做某些調整，你難道不應該為自己夠健康，而覺得開心嗎？又或者是醫師覺得你的症狀，不是該科別的專業，幫你轉去更合適的科別就醫，你難道不應該為此感謝，好在沒有白忙一場嗎？

我曾經跟美國的開業醫師朋友聊起這個現像，他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我，「在美國，基本上不太會發生這樣的情況，一旦發生，我們絕對不會讓病人退掛號，因為我的專業知識和時間，都是有價值的。」我繼續問朋友，難道不怕失去這個病人嗎？他帶著一抹微笑，表示病人有很多的選擇，沒有必要強迫推銷或挽留，「如果最後證明我給的建議是對的，他自然會回來，而且回來後會變得很乖（指尊重專業）。」

要改善台灣不尊重專業價值的現象，絕對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做到的，但是每當我們這樣寵病人，讓他吵就有糖吃，秉持服務業以和為貴的原則，無條件讓患者在沒有被開藥的情況下退掛號費，這樣的行為，就是不尊重專業價值的推手之一。

隨著網路時代、社群媒體的發達，民眾會因為想圖一個方便或貪小便宜，要求醫療從業人員「線上問診、諮詢」等，我自己也曾經犯過這樣的錯誤。直到有一次，醫師朋友跟我說「沒有親眼看到患者的症狀，我沒有辦法給你更多的建議，真的有需要的話，到門診掛號吧」，我才突然領悟到，我犯了多大的錯誤。

下回，當醫療從業人員婉拒你「免費服務」的要求時，非但不該在他們身上貼上愛計較、很現實等的人情壓力標簽，反而要回過頭來謝謝他們，因為這代表他們為對自己的專業領域、價值負責，所以他「不隨便」也「不順便」。

讓我們先從尊重身邊的專業價值做起，有一天，我們自己的專業價值，也會被他人尊重，台灣才會在未來的某一天，變成一個專業價值開始被尊重，人才不再外流的地方。